第195章 往昔,今殇(2 / 2)
自梦中惊醒,南流景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巫相和住处中熟悉的竹楼布置。
江叔送他回来的?
右手轻按着胀痛的脑袋,南流景感觉精神还是有点恍惚,闭眼适应了良久,才觉得能真正掌控身体。
起身,下床。
南流景才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,房间的门便被外面推开了。
“南公子醒了。”拂厄端着碗黑褐色,闻起来就很苦的药走进来。
见南流景面露警惕看着自己,拂厄解释道:“公子不必担心,我是按巫前辈吩咐来给您送药的。公子唤我拂厄便可。”
闻言,南流景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了下去,颔首道谢,“有劳烦心。”
接过拂厄递过来的汤药,南流景皱了皱鼻子,闭上眼一口闷了。难言的苦涩味蔓延在唇齿间,他又接着灌了好几口水,才将那股浓郁的涩味冲淡些。
“南公子伤势已无大碍,待回修仙界,受灵气滋养便可痊愈。”拂厄收拾好药碗,说了一通巫相和交代他的话之后,便要抬步离开。
但他刚迈步就被南流景喊住了。
“等等!”
拂厄脚步一顿,缓缓转过身来,只见南流景略显迫切问道:“送我回来的那个人,他怎么样了?”
南流景问的自然是江夜雪,江夜雪虽说没受什么伤,但因供给化煞卷轴的开启,其魂力也是消耗极大的,也不知如何了。
他以为拂厄能立刻给他答案,但却见拂厄平静的神色变为疑惑,甚至斟酌开口道:“南公子,送你回来的是你的同门师兄江岁新江公子。”
“怎么可能!?”南流景怔住,随即直接否定这个答案,把他从不归陵安全带出来的是江叔,怎么会和师兄扯上关系呢!?
“怎么不可能?”
几乎在南流景话音落下的那一瞬,一道熟悉的清润中又带着满满疏离的声音便传入他耳中。
南流景抬头,只见“江岁新”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明明他面容还是带着笑,是温和的,可无形中又透着股漠然。
“师、师兄……”一股名为心虚的情绪爬上南流景心头。
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得可怕。拂厄见此,乖乖端起药碗离开,走之前还不忘给两人把门关上。
两人相互看着对方,谁也没再开口。房中静得落针可闻。
最终,是南流景低头敛眉,挪开了视线,“我累了,还请师兄回去吧。”
他声色沙哑,其中再没有了之前面对“江岁新”时的喜悦。
而回到江岁新肉身的江夜雪冷嗤一声,目光竟更冷了。
南流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好像从那记冷嗤中听到了嘲讽、不屑。
他抬眼,再次看向江夜雪,似是不敢相信对方会露出这种神情来。
可是,他看见,那张素来温和的脸此时就是满满的讽刺、不屑,还有……厌恶。
他心中不解:师兄这是怎么了?
见南流景震惊疑惑看向自己,江夜雪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,冷声道:“南……哦不,易真少主,或者说……慕容真,怎么不继续追问你那好江叔了?”
“好江叔”那三个字,江夜雪咬得格外重。
听到“慕容真”这个名字,南流景瞳孔地震,这个只有他和江叔知道的名字,师兄怎么知道!?
还有,师兄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,是发生了什么吗?
稳住心中的不安,南流景装糊涂道:“我不明白师兄的意思。”
眼看南流景面上的震惊转为凝重,江夜雪笑了,迈步上前。
他摊开手心,上面赫然躺着一串玲珑骰子,似是因为常年被人把玩,其色泽甚是光滑润亮。
此物,南流景自然熟悉,他一摸腰间,那一直带着的玲珑骰子果然不在了。他伸手去抢,却扑了个空。
“把东西还给我!”南流景极为稀罕地怒了。
可江夜雪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他手中的玲珑骰子直接碎裂成粉末。
手心张开,玉石粉末随风而散。
而南流景,他感觉自己好像不会呼吸了,整个人石化在原地。他目光呆滞,死死地盯着那随风飘散的粉末,大脑一片空白,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望着吹散的粉末,他颤抖着手去接,可什么都没有了,只剩下那条串着玲珑骰子的红绳。
“不、不要……”
一滴清泪不受控地从他眼角滑落,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,他往日挺直的脊梁此刻微微佝偻,仿若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他低喃着,却如失了魂一般。
“为什么?呵,当初不过是怜你年幼,赠你讨个乐呵罢了。”
见此情景,江夜雪心中却毫无波澜,又是一声冷笑,言语更加不留丝毫情面。
“可小少主,找替身找到我这里,你若直言便罢,何必假惺惺与我示好,你知不知道,那真的……很恶心!”
拍掉手心残留的玉石粉末,江夜雪看也不看南流景,转身欲走,却又嗤笑道:
“小少主如此惦念你那江叔,怕是不知他弃你如敝屣。我在不归陵枯骨堆里捡到你时,周围可是恶狼环伺,邪灵缠身。”
江夜雪这是贬起自己来,一点也不心软。
“小少主,烦请记住你的职责,莫生一些不该有的痴念。心魔难解,我已通知尊主,少主还是回云梦好生修养一番吧。”
“我……没有!”南流景厉声反驳,可手心却攥紧了那根红绳。他抬眼看向江夜雪背影,眼中布满了血丝。
“师兄,你……僭越了。”